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戊戌政變後,十一位時務學堂學生追隨梁啟超到日本,當中包括十六歲的蔡鍔。蔡死後,梁曾撰文追念跟學生「打地舖」的東瀛歲月:
「我在日本小石川久堅町租了三間房子,我們十幾個人打地舖,晚上同在地板上睡,早上捲起被窩,每人一張小桌,念書。當時的生活,物質方面雖然很苦,但是我們精神方面異常快樂。」(《蔡松坡遺事》)
這些學生投靠梁後,開始學習日語,準備投考當地學校(不過兩年後,有八人死於自立軍起義)。梁有時也跟他們切磋學問,所用之法,還是以前時務學堂的老方法:學生將讀書心得寫成札記,由老師寫批語回應。
這種札記往來的學習法,今天看來新穎,其實是借鑑中國舊式書院做法。南宋時,朱熹於白鹿洞書院時便要求學生做讀書筆記,稱為「日課」。梁啟超老師康有為辦萬木草堂時,也用類似方法。
沒有standard answer的學習法,師生皆需投入大量心血,成效卻可以很顯著;因為學生等於擁有一位貼身導師,帶領著他探索和思考。這種學習法,今天也是千金難求。
不過寫札記是刺激思維的方法,重點始終是內容與角度。1897年的梁啟超,已是名滿天下的上海《時務報》主筆,常在報上倡議廢科舉、辦學校、譯洋書,現在能有機會搞新式學堂,自然志氣高昂,躍躍欲試。這一年的十月,24歲的他懷著熱血,帶著三名助教(皆為康門弟子)來到長沙。當地官紳皆欲一睹其風采,所以天天賓客盈門,連舊式學堂負責人也為他設宴,風頭一時無兩。
11月29日,學堂正式開課,校長是後來任北洋政府第四任總理的熊希齡。梁啟超曾談及這段激情的教學歲月:
「每日在講堂四小時,夜則批答諸生札記,每條或至千言,往往夜不能寐。所言皆當時一派之民約論,又多言清代故實,臚舉失政,盛倡革命。⋯⋯堂內空氣日日激變,外間莫或知之。」(《清代學術概論》)
後世記得的梁啟超,是「戊戌維新主將」,但此際的梁啟超,卻是激進的青年導師。到底有多激進?從他寫給學生的札記批語,可以一窺這「九反」老師灌輸什麼思想給學生。